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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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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之前,京都又下了一場大雪,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個早晨,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。

席風荷手中抱著個暖爐在走廊下觀望,心中不免擔心,怕因為大雪阻塞了道路,她便不能回席府過年了。

不過好在到了中午雪就停了,太陽也懶洋洋地出來了,地上的積雪慢慢融化,匯成了一條小溪流,波光粼粼,煞是好看。

自那日寢衣一事,顧鐘越又好久沒有理她。

搞得席風荷很郁悶,為何來的時候好好的,一聽說是在宮外做的就變了臉色,是覺得宮外裁縫做的配不上他的身份嗎?

可那布料卻是在尚服局找的最好的啊,席風荷不由得對顧鐘越生氣幾分嫌棄來,可又轉念一想,顧鐘越登基之前是個常常往宮外跑的主,怎麽會嫌棄宮外的東西呢……想不通想不通。

不過說起來,自從當了皇上之後,也很少出宮了,這半年來幾乎沒有出去過,可憐他一個瀟灑不羈的人,被硬生生綁在了皇椅上,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。

望著地上的水流,席風荷的思緒越飄越遠,卻都離不開一個顧鐘越,她想的出神,連顧鐘越來了都沒發覺。

雖然顧鐘越對寢衣不是席風荷親手做的這件事耿耿於懷,也不至於為這個生氣,何況本來就是欄崇傳錯了話,要遷怒也是遷到他的身上。

他這幾日實在是太忙了,新春將至,各州縣的財務政務都匯總了上來,他要時時關註著,還要準備春節給眾臣的封賞,他之前雖然會幫顧晟處理一些政務,可那都是他父皇親自挑選出來的能夠磨練他的大事,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,他何曾過問過?

一忙起來,他連見席風荷的機會都沒有,有時晚上來看看,席風荷多半都是睡了,他便吩咐朱輕不許告訴席風荷他來過。一來二去,席風荷便誤會了。

“想什麽呢”顧鐘越看著席風荷發了半天的呆,出聲問道。

席風荷被他嚇了一跳,轉身看到他,嗔怪道:“顧鐘越你幹什麽,嚇了我一跳!你什麽時候來的?”

“剛來。”顧鐘越走到席風荷身邊坐下,和她一起看著鵝卵石上流過的雪水。

“這幾天你挺忙的,都沒怎麽見你。”席風荷問道,語氣中帶著點試探。

顧鐘越沒有發覺,答:“可不是嘛,這不要過節了,各種大事小事全擠在一起了。”

沒有生氣,看來是真的很忙。席風荷放心了,看著顧鐘越挺拔的鼻梁,她忽然想起了遠在皇陵的顧鐘卿。

“那個……安平公主還回來過節嗎?”

提起自己那個倔強的姐姐,顧鐘越神色有一絲的暗淡,“我寫信問過她了,阿姐說山中積雪雪多,山路難行,等明年春天雪化了再回來。”

說是這麽說,但兩個人都知道,她是不想回來。顧鐘越成了家,顧晟也已仙去,這皇宮中,只她一個人形單影只,倒不如在皇陵守著,還有父皇母後相伴。

“公主既然不願,那便不要強求,皇陵與流螢山莊相隔不遠,回頭讓江箏好生照料著。”

席風荷所想,顧鐘越早已想到了,他特命欄崇去了流螢山莊,連帶著賞賜和警告,威脅江箏必須照顧好公主。

江箏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的,實際上是個極其負責的人,他是席風荷的朋友,顧鐘越也放心。

“不說這個了,明日我們就要回岳丈家裏了,你準備好了沒?”顧鐘越裝作不經意的看了席風荷一眼,試探地道,“這次,你大姐二姐和姐夫們應該也要回去。”

二姐也要回去……那就說明初陽也要回去。席風荷這才發現,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想過初陽了。

那個讓她傾慕了多年,讓她傷痛欲絕的男人,如今已鮮少出現在她的腦海中,偶爾想起,也只有小時候與他一起玩鬧時的場景,再無半分心動。

想起心動,席風荷不由得想到了和顧鐘越之間的幾次接觸,在行宮的小舟上也好,在浩海閣的書堆中也好,仿佛有關於顧鐘越的回憶,都帶著絲絲的甜蜜和不知名的心動。

我這是怎麽了是最近和顧鐘越相處的時間太長了嗎。席風荷想道。

看席風荷不說話,顧鐘越的心裏酸的難受,以為她還是沒放下初陽,他就不該在席風荷面前提起來,這下好了,既讓席風荷心情不好了,還讓自己也嘗了一遍醋味。

可他就是想試探一下席風荷,看看初陽在她心裏還有幾分重量,看自己在席風荷心裏也沒有一席之地,可如今看來……

席風荷正想著,一轉頭便看到顧鐘越看著自己,眼神很受傷,就好像……一個被拋棄的孩子。

席風荷不知道他又抽了哪門子的瘋,卻覺得那眼神實在令人心疼,就好像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一般,讓席風荷心裏頭發慌,她也後知後覺地發現,自己對顧鐘越,好像有了不一樣的感覺。

“大姐也要回去嗎?我好久沒見她了。”生硬地扯開話題,席風荷看到顧鐘越又恢覆了之前的淡漠,好像那一瞬間他眼中的落寞只是她的錯覺。

席風荷的大姐席爾萍,是席安行的養女,席安行曾陪先帝南巡,帶回了衛姨娘和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女嬰。

據說,女嬰的父母都是江湖中人,在先帝遭到刺殺時舍命相救,臨終前將女兒托付給了席安行。

席爾萍她自小便知曉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聖上的恩人,卻從沒以此為籌碼提出什麽要求,規規矩矩,聰明懂事,很有長姐的風範。

到了適婚的年紀,席安行為她和她的竹馬禮部尚書郭一鳴之子郭文清舉辦了婚禮,夫妻恩愛,家庭和睦。

大姐今年年初懷了頭胎,郭文清把她當寶貝一樣好生呵護著,一點也不敢讓她操勞。所以今年席風荷和席宿雨的婚禮,大姐都沒來,只由大姐夫備了賀禮送來。

十月份裏大姐便產下了一位千金,兩家人都很高興,但因先帝新喪,也沒敢大辦酒席,只兩家人一起吃了頓飯,給小家夥送了禮物,席風荷有事在身沒法出宮,就差朱輕送去了一塊純金的長命鎖。

後來聽朱輕說,小家夥粉粉嫩嫩地,煞是可愛。可急壞了席風荷,一直想看看大姐的孩子,如今機會來了,她不由得笑了起來。

“笑什麽?”顧鐘越已經平覆了心情,他想道,就算席風荷再放不下初陽,他們之間也再無可能,他和席風荷還有一輩子的時間,他就不信擠不走那個初陽。

正想著,卻見席風荷忽然傻笑起來,他忍不住出聲詢問。

席風荷臉上的笑意還未退散,道:“只是忽然想到大姐生了個女兒,我有點想見我的小外甥女了。”

顧鐘越聞言也笑了,道:“大姐的女兒,禮部尚書的孫女,自然要備一份厚禮。”腦子裏卻閃過一個念頭:他和席風荷以後也可以生一個可愛的女兒。

顧鐘越耳根微紅,他盯著席風荷,若有所思。

好在席風荷沒有發覺,聽了顧鐘越的話,她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給小外甥女準備禮物,忙撇下顧鐘越,拉著朱輕去了庫房。

顧鐘越被她拋下,也沒有惱怒,兀自想著剛剛腦子裏那個想法,還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。

欄崇見他呆站著,臉上透著紅,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:“皇上,您沒事吧?”

顧鐘越這才回過神來,看著席風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,他擡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,罵道:“禽獸!”

有了上次席府眾人在門口迎接的經驗,這次席風荷比原定的下午時間提前了,早上便到了席府。

席爾萍昨天晚上就來了,此時正與席家夫婦在堂屋裏說話。

聽到席風荷提前來了,席安行忙帶著他們去迎接,見了顧鐘越,先是道了聲“陛下駕到,有失遠迎,微臣該死”,又怪席風荷沒提前告訴他,害席家失了禮數。

“我就是不想讓你們那麽多人都在外面受凍,才擅自改了時間。”席風荷道。

“你如今貴為皇後,是一國之母,怎得如此不識禮數。”席安行正欲發作,顧鐘越攔住了他。

“岳父,您莫要生氣,朕和荷兒是商量好的。雖然我們身份有變,但是平心而論,您是我們的長輩,哪有讓長輩候著小輩的道理?”

“可這……不合禮數。”

顧鐘越又道,“進了席府的門,便再沒有什麽皇上皇後,有的只是您的女兒和女婿。”

席風荷捏了捏大姐懷裏的小嬰兒的臉,朝席安行做了個鬼臉,“父親,皇上都這麽說了,您還要咋樣?”

話已至此,席安行也不好再說什麽,卻也恭恭敬敬地把兩人迎進了屋。

堂屋中,暖爐裏的火少的正旺。三個男人在聊著國事,席風荷和母親一起逗弄著大姐的孩子,一片祥和。

正在這時,門外小廝來報:老爺,二小姐和二姑爺回來了,還帶著四小姐和……和一個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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